探秘小法老

主讲人：林辞心、谢彩华

01

讲座纪要

古埃及，这个尼罗河畔的古老文明，以法老和金字塔闻名于世。本次讲座题为“探秘小法老之死”，主讲人林辞心和谢彩华通过叙述埃及的世界遗产——古代底比斯及其陵墓，带领同学们走近图坦卡蒙，借助科学手段探寻这位年仅19岁便死于非命的小法老生前身后的秘密，藉此唤起孩子们对埃及文化遗产的好奇，同时启发他们思考文化遗产与科学技术之间的关系，进而对古埃及有一个初步的认识——一个神秘的文化遗产天堂。

▲ 专注听讲的学生

1 考古发现

讲座从图坦卡蒙陵墓的发现开始介绍，霍华德·卡特（Howard Carter）是英国考古学家和埃及学的先驱，正是他的考古团队发现了图坦卡蒙KV62号陵墓。通过几个重要的时间节点，我们还原了卡特发现并发掘陵墓的经过。

从1907年开始，卡特便在卡尔纳冯伯爵的赞助下，开展了一系列的考古发掘工作。当时，一位英国考古学家和他的赞助者凭借蛛丝马迹，认为在帝王谷发现了图坦卡蒙的陵墓，于是放弃了帝王谷的考古特权。然而，卡特却认为那些发现的证据性不足。

于是，1914年，在卡尔纳冯伯爵取得帝王谷的考古特权之后，卡特为寻找图坦卡蒙真正的陵墓制定了详细的考古计划。这里为同学们普及了帝王谷名字的由来、地理位置以及开挖经过等知识。

后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卡特的考古计划推迟至1917年才真正落实。经历5年的考古发掘工作，到了1922年，伯爵的经费告急，考古工作一度陷入低谷。当时，卡特意外发现了之前计划中忽略的一处考古点，它被拉美西斯六世（第二十王朝的第五任法老）陵墓中挖出的碎石掩埋。正是因为图坦卡蒙的陵墓建在帝王谷这处隐蔽的小墓室中，因此很难被盗墓贼发现。当时，卡特在伯爵和伯爵女儿的见证下，开启陵墓的封门。

卡特在后来出版的回忆录中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在摇曳的烛光中，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为清晰：这是一些奇怪的动物、塑像，每一处都有金子在闪闪发光。这一刻，我相信在站在我旁边的人看来，我已经惊呆了。此刻，卡尔纳冯伯爵已经无法忍受好奇心的折磨，他焦急问道：‘你能看见什么吗？’我当时只能说出下面这些话：‘是的，它们精妙绝伦’。”^[1]

2 社会影响

图坦卡蒙陵墓被发现的消息传出之后，大批游客聚集在图坦卡蒙陵墓的入口处，希望能一探究竟，见证这一历史性的考古发现。当时，请来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埃及学专家进行文物鉴定和保护工作，而发掘现场的转播权卖给了英国泰晤士报。图坦卡蒙借着当时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两个国家——英国和美国，引发了全球的“埃及热”，时尚产业、艺术界都受其影响。

那么，除了普罗大众为之疯狂，为什么这位小法老能博得全世界考古学家的青睐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在长达3000多年的时间内，他的陵墓几乎没有被盗，因此出土了大量文物，能提供给考古学家们更多的资料做研究。而与之相比，同样葬在国王谷的法老们，很多墓葬都被盗掘了，因此能留给学者进行研究，同时留给大众一饱眼福的文物也就少了很多。

3 探秘陵墓

在介绍了图坦卡蒙陵墓的发掘经过和社会影响后，进入了讲座的重点环节，即陵墓内部结构和出土文物的讲解，重点讲述前厅和墓室两个空间。

首先，我们提出一种假设，即图坦卡蒙或许是暴毙而亡，在这一假设的前提下，带领同学们一步步探寻真相。论据之一是图坦卡蒙陵墓的结构不符合法老陵墓的规制。由此可以推测，图坦卡蒙的暴毙让皇宫上下措手不及，来不及精心准备墓室和陪葬品，并装饰他的陵墓。论据之二是墓室中的壁画，笔法粗糙，不够细致，且与其他法老陵墓数百幅的壁画相比，图坦卡蒙陵墓中的壁画数量少，且布满霉点。考古学家推测原因可能是作画仓促，还未等完全干透就完成了入葬仪式，封闭了墓门。

前厅众多文物中，有一件值得重点关注，即贴金狮头宝座及脚凳，椅背上绘有太阳神阿蒙，其下是图坦卡蒙和他的妻子安卡珊娜蒙，王后正在为图坦卡蒙涂抹加香料的精油。这些实物证据帮助我们了解法老所处时代的文化习俗、生活方式等各种细节，也使我们更精确地还原3000多年前的历史面貌。进入墓室，这里是陵墓中唯一四壁均绘有壁画的空间，描绘了法老逝世后进入来世的情景，讲座中详细介绍了每面墙壁上绘制的故事以及其中所反映出古埃及人所具有的来世信仰。墓室中除了壁画，图坦卡蒙的金棺也是不可忽略的珍贵文物，其中便保存有图坦卡蒙的木乃伊。讲座由此提到今年举办的“法老的金色游行”。2021年4月3日，埃及政府为22具古埃及木乃伊举行了盛大的搬家仪式，其中包括18位法老、1位女王及3位王后的木乃伊，将其从开罗市中心解放广场埃及博物馆搬迁到新建的开罗城南的埃及国家文明博物馆，以求更高质量的保存与研究，并振兴因疫情而受重创的埃及旅游业。

4 图坦卡蒙生平

那么，图坦卡蒙究竟是谁？在介绍了图坦卡蒙墓的考古发现后，我们接着和同学们探讨图坦卡蒙的生平。在实物证据的基础之上，文字记载对于揭秘这位小法老的身世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因此需要借助古埃及文字进行研究。在这里，我们向同学们介绍了商博良和罗塞塔石碑。在破译象形文字百年之后，图坦卡蒙陵墓被发现，当时的历史学家便基于此，揭开了图坦卡蒙的身世之谜。学者推测图坦卡蒙可能是埃及第十八王朝（约B.C.1540-B.C.1292）最后一位具有皇室血统的法老，在这个王朝时期，埃及人的势力范围从尼罗河三角洲一直扩张至地中海东部沿岸。^[2]那么图坦卡蒙的死亡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去世前依旧健康还是疾病缠身？他是自然死亡还是意外去世？讲座通过体质人类学的知识向同学们一一解答。

5 分辨体质特征

在进入图坦卡蒙死因探索之前，我们首先向同学们介绍了一些通过骨骼、牙齿来分辨体质特征的基础知识，主要包括了对性别和年龄的判定。

通过骨骼鉴定性别时，可观察骨盆和颅骨的特征。骨盆是连接脊柱和下肢间的盆状骨架，骨盆的性别差异十分明显，主要由于男女两性骨盆所负担的生理功能不完全相同。一般来说，男性骨盆耻骨联合部较高，耻骨下角较小，而女性骨盆耻骨联合部较低，耻骨下角较大。其次，颅骨特征也可用于鉴定性别。男性颅骨相较于女性颅骨而言，整体上更大、更重，颅骨壁更厚，骨性特征更为明显，在前额部分，男性更为倾斜，而女性更为陡直。

在年龄的鉴定中，通常对未成年个体骨骼进行鉴定的精确性要大于成年个体。首先，由于人体乳齿和恒齿萌出的时间是不同的，因此我们可以通过对照不同牙齿的萌出状态来推断年龄。除此之外，还可通过观察牙齿的磨耗程度来推测年龄。当我们在进食的时候，我们的牙齿与食物之间以及牙齿与牙齿之间都会产生摩擦，因而造成牙齿的磨耗。一般来说，人类牙齿的磨耗程度随年龄的增加而递增，但同时也受到如饮食结构等非年龄因素的影响。

另外，颅骨骨缝的愈合情况也可用于推测年龄。例如，对于新生儿个体而言，其颅骨尚未发育完全，骨与骨之间存在着很大的间隙而由结缔组织填充，结缔组织膜称为囟，主要包括前囟、后囟、蝶囟和乳突囟。前囟在出生后一岁半至两岁闭合，后囟在出生后两个月闭合，蝶囟在出生后三个月闭合，乳突囟在出生后一岁闭合。

骨化点的出现和骨骺的愈合也可用于推测年龄。由于人骨是由独立的骨化点发育、生长而成的，骨化点的出现、发育和消失以及骨骺发生愈合的过程具有一定的时间和顺序，因此这种变化也是判定年龄的标志。在鉴定实践中，我们通常将四肢骨作为观察对象。一般情况下，四肢骨骨化点出现的时间自胎龄６周起至 20岁止。骨骺愈合的时间自13岁开始，至25岁左右结束。

最后，耻骨联合面的形态也是鉴定年龄的方法之一。耻骨联合面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发生明显的规律性变化，根据其形态特点大致可分为12个时期。

6 探秘小法老之死

在探索小法老图坦卡蒙死亡原因的过程中，研究人员主要运用了CT扫描、DNA检测等现代科技方法，同时结合图坦卡蒙墓中出土的文物、古埃及的历史等推测其死因包括了谋杀、战车事故以及家族遗传病等情况。

20世纪60年代，研究人员对图坦卡蒙木乃伊进行了X射线扫描，显示其颅骨顶部和后脑有异常阴影，推测其脑部受过重击，由此产生了谋杀论。而2005年的图坦卡蒙木乃伊CT扫描图则显示其头部的阴影部分实际为植物树脂类的物质，应当为防腐师制作木乃伊时注入，用以灼烧未流尽的脑浆，达到更好的防腐效果。此外，CT图中还显示了图坦卡蒙的后脑处有碎骨，那么这个是否可以作为图坦卡蒙脑部受过重击的证据呢？实际上，如果这块碎骨在图坦卡蒙死前就已出现，那么当防腐师注入热树脂类物质的时候，就会将这块碎骨包围，实际上并没有。因此，可以推测这块碎骨是其死后才出现的。除头部碎骨外，CT扫描图还显示法老的身上出现了百余处骨折，其中很多都是在法老死后造成的。可以说，卡特团队在发掘陵墓时的暴行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据卡特当时的日记：“今天全部的工作都集中于木乃伊的头部，法老的头部和他的躯干一样，被牢牢地粘在面具上，粘得如此牢固大概只有用斧子和凿子才能撬开它。最后我们使用了烧得通红的刀子才将面具从木乃伊的脑袋上剥下来。”可见卡特团队在发掘图坦卡蒙墓时带有一定的文化侵略性质，缺乏对本土文化和人群的尊重，另一方面也体现出了当时科技的局限性。

那么，还有学者推论图坦卡蒙死于战车事故。CT扫描图显示，图坦卡蒙的膝盖处存在骨折且为其死前造成，而图坦卡蒙陵墓中又随葬了六辆二轮战车，由此推论图坦卡蒙是在驾驶战车时不幸摔落，导致骨折。除此之外，在这具木乃伊的身上还发现了会导致疟疾的病原体，疟疾严重削弱了法老的免疫系统，使其虚弱不堪。那么战车事故是否就是导致图坦卡蒙死亡的真正原因呢？CT扫描图中还显示图坦卡蒙的左脚存在先天性骨骼畸形且部分脚趾骨坏死，导致他行走困难，图坦卡蒙墓中随葬的大约130根手杖也可作为证据，对于这样一位行走尚且困难的法老来说，很难去驾驶需要较强体力和较好平衡力的二轮战车。

而近年来对法老进行DNA检测之后，又出现了另外一种推论，即法老死于严重的家族遗传病。DNA比对结果显示图坦卡蒙的父亲为阿蒙霍特普四世，即后来的埃赫那吞法老，而他的母亲则是埃赫那吞的亲妹妹。近亲结婚极易带来生理缺陷，导致患家族遗产病的几率大大增加，图坦卡蒙脚部的先天性骨骼畸形或可作为证据之一。此外，目前所留存的图坦卡蒙父亲埃赫那吞的塑像显示，其胸部隆起，臀部宽大，显示出不符合男性特征的病症，在对图坦卡蒙墓室出土的缠腰布进行分析后，可发现图坦卡蒙的臀部也很大。由此，有专家推测图坦卡蒙患有严重的家族遗产病，可能是颞叶癫痫，这种疾病会带来荷尔蒙失调、容易看到幻象。在这种疾病的影响之下，图坦卡蒙意外摔倒骨折，引起流血、感染，最终走向死亡。

最后，我们还启发同学们去思考文化遗产和科学技术的关系。一方面，科技可以帮助我们更为全面深入地去了解文化遗产，虽然我们现在还无法完全确定图坦卡蒙的死因，但科学技术的发展帮助我们越来越接近于事情的真相。另一方面，在科技发展有限的时期，我们首先应当做好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尽量去为后人保存相对真实完整的研究材料。

同学们在课后也纷纷写下了自己的一些思考。